殡葬涉及千家万户、关乎百姓民生,是传承文明及文化基因的民生载体,更是折射社会进步的重要维度。即日起,本着文化润心、立足前沿的办刊宗旨,本刊开设“行业新文化”专栏,聚焦殡葬领域改革创新、服务升级与文化带动等,搭建一个汇聚业内专家、文化学者、殡葬管理者、一线从业者与社会公众等深度对话的平台。
值此中华传统节日端午节来临之际,“行业新文化”栏目正式开栏。期待行业同仁在此激荡思想、分享智慧,共同见证殡葬行业如何以专业力量守护人生终章的温度与尊严,在服务民生、传承文化、推进生态文明建设中书写新时代答卷。
陈燮君
生命文化,古已探之,既有理念,又有践行,引发生命问道,时久渐成习俗。
时代变迁,殡葬文化、人文历史、生命探索融为一体,自然生命、社会生命、文化生命和谐统一,人们不忘叩问殡葬初心,继而深层研究生命文化,热爱生命,珍惜生命,努力追求“气清景明”,让生命古风与生命文化升华相伴相随。
殡葬文化连接优秀传统文化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殡葬文化在人类文明及生活当中具有重要意义,殡葬文化连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在清明节前,古有寒食节,古风习习,与殡葬文化、生命文化紧密相连。今年4月5日出版的《人民日报》刊登了王仁湘的《由寒食到清明的古风》和吴真的《从唐诗里“听见”清明》,说得有根有据。长沙博物馆的一件唐代长沙窑瓷壶记有寒食诗文:“寒食元无火,青松自有烟。鸟啼新柳上,人拜古坟前。”寒食节的起源,后多附会于春秋时期介子推隐遁绵山被焚烧的传说。《后汉书·周举传》说:“太原一郡,旧俗以介子推焚骸,有龙忌之禁。至其亡月,咸言神灵不乐举火,由是士民每冬中辄一月寒食,莫敢烟爨。”但更多的人认为寒食节与周代的禁火令有关。《论语·阳货》有“钻燧改火”的记载,每到仲春时节,要把冬季保留下来的火种全部熄灭,代之以重新钻燧取出的新火。“改火”为“去时疾”“去兹毒”,事关生命延续、风调雨顺。寒食节的食物以冷熟食为主。《唐六典》记有“寒食麦粥”;《玉烛宝典》说“今人悉为大麦粥,研杏仁为酩,引饧沃之。”《东京梦华录》记载,寒食“节日坊市卖稠饧、麦糕、乳酪、乳饼之类”最盛。《帝京岁时记胜》记载:“香椿芽拌面筋,嫩柳叶拌豆腐,乃寒食之佳品。”寒食一过,便是清明。清明在古今都是一个隆重的祭祖日。《西清诗话》即云:“唐朝清明宴百官,肴皆冷食。”张籍有《寒食内宴》诗:“廊下御厨分冷食,殿前香骑逐飞球。”新建吐鲁番的阿斯塔那唐墓出土一面铜镜,镜面上有女子打马球图。在陕西省富平县唐高祖献陵陪葬墓李邕墓内发现马球图壁画,乾县张怀太子李贤墓中的马球图更是壁画中的珍品。大地清明,生命勃发,柳丝轻扬,气清景明。福州市博物馆藏清雍正景德镇产青花“牧童短笛”人物纹圆盘、甘肃高台县博物馆藏魏晋时期女子采桑图、山西万荣县博物馆藏童子蹴鞠八角枕等都是佐证。晋文公重耳火烧绵山的传说故事,不但延续了上古时期禁火、改火等制度带给后世的集体文化记忆,而且让介子推这个人物承载起后世儒家“忠孝”伦理观念,让扫墓、祭祖、插柳等仪式活动有了更加稳定的形象依托。从元代杂居名作《晋文公火烧介子推》到近代依然流传的《焚绵山》等剧目,不断绵延传承。从唐诗里可以“听见”清明,耳闻生物之音、环境之音和人之音,感悟万物之声、勃然气息。崔道融《春晚》写“落尽墙头花,莺声隔原柳”,让人在落花声中、莺啼声里感受盎然生机。罗隐《寒食日早出城东》有诗句:“青门欲曙天,车马已喧阗”,传来车马之声。白居易诗云“更劝残杯看日影,犹应趁得鼓声归”,诗中传来关闭城门的鼓声。唐代清明节盛行斗鸡、斗草、打马球、蹴鞠、踏歌等游戏,各种“游艺声”为人们带来了生命气象,生生不息,其乐融融。
在我的故乡浙江宁波,殡葬文化、祭祖文化、生命文化与时令文化、旅游文化往往相互融汇。宁波民俗专家、文旅产业规划学者指出,对于蕴藏于祭祀仪式、时令美食和踏青经济中的民俗特色值得进一步解读。大家认为,宁波人过清明,始终绕不开三件事:祭祀、吃时令菜、踏青。祭祀活动贯穿始终。普通家庭会选择在家祭祀,多在厅堂摆放“清明羹饭”;大家族则进祠堂集体祭祀,通过诵读族谱强化代际联结;而扫墓祭祖是最为核心的仪式。扫墓要趁早,一般会带把小锄头,除草培土谓之“上坟”,既是对先人的追思,也是年轻一代了解家族历史、传承孝道文化的途径。对于宁波人来说,艾草麻糍的清香与青团的软糯,是清明节最熟悉的味道。不少寒食节的习俗也逐渐融入清明节。清明节前后的螺蛳,过冬后的大白鹅,还有马兰头、香椿等春菜,搭配明前茶,都是宁波人对自然时序、生命文化的诗意回应。春暖花开,正值踏青的好时节。市民乐于举家野餐、放纸鸢,在月湖、东钱湖、九龙湖、四明山等地感受春意、问答生命、敬畏先祖、感恩自然。
生命文化反映了一座城市的品格与温度
生命文化彰显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和高度,也反映了一座城市的品格与温度。
我曾在上海社会科学院较长时间从事哲学研究和管理工作,在20世纪80年代担任院长助理,后任社科院信息研究所副所长,主持工作。以后先后担任上海图书馆副馆长、上海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副所长、上海博物馆馆长、上海市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党委书记、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和中国2010年上海世界博览会主题演绎顾问、总策划师等,又成为上海福寿园人文纪念馆的专家顾问。
二三十年来,自己参加过福寿园人文纪念馆的方案讨论、生命文化的专题研讨、人文纪念的主题活动、事业发展的跨省交流、人文艺术领域拓展的调查研究、福寿园发展规划的专家会议,当然,每年清明节,都会为在这里的亲朋好友送上哀思与感恩,表达对生命的崇敬与怀念。我在福寿园渐渐领悟到: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殡葬理念在不断更新变革,生命告别方式和怀念方式在不断改进发展,殡葬及生命科技服务在不断优化完善,一个承载记忆与情感的生命场所正在庄重形成,“让离去变得宁静,让告别变得美丽”已成为对生者最好的安慰,“以精神纪念为主,物理纪念为载体”的生命公园建设已成为愿景和践行的遵循,与生命文化、纪念文化、红色文化、公益文化、绿色文化相连接已成为殡葬日常工作的理念和依据,对外交流和向外辐射已成为殡葬事业发展的经验和模式。安息在陵园的个体生命和生命群体曾以平凡的美丽和生命的壮丽感动过世人;墓园结集起逝者的春秋方阵和精神家园,传承弘扬着“何以中国”和生命巍峨。生命文化已成为一座城市的品格和温度。